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糜绪洋:斯大林最爱的戏剧照进乌克兰现实

2014-06-07 11:43:45 点击: 来源: 网络转载 反馈
导读:《白卫军》一部被时代怒涛锤打的小说,一部斯大林最喜爱的戏剧,一部经典苏联电影,一部挨骂的俄国电视剧布尔加科夫的经典作品屹立在一个世纪的风云变幻中...

  《白卫军》再次流行是在1976年,此时,距布尔加科夫去世已36年,他的多数作品也都能够在苏联境内出版。这一年,巴索夫将《图尔宾一家的日子》搬上了银幕。尽管电影略显冗长,但演员的演技却是出神入化,米亚科夫扮演的图尔宾上校解散部队的一幕堪称影史经典。我们的观众早已习惯了米亚科夫在梁赞诺夫喜剧里窝囊的都市中年男子形象,当看到他扮演的图尔宾刚毅的眼神、高贵的面容时,一定会大吃一惊。

  从此之后,《白卫军》成了各剧院的经典剧目。90年代莫艺分裂后,传统派高尔基莫艺和创新派契诃夫莫艺各排了一版,后者还曾在三年前来北京人艺巡演过,当然这一版是否像广告宣传上所说的那样“原汁原味”,那就见仁见智了。

  2012年,“白卫军”再次成为热词。导演谢尔盖·斯涅什金将小说拍成八集电视连续剧,并别有用心地选在俄罗斯总统大选期间播出。在正片开始前,亦即选举前的“静默日”,电视台安排了长达一个半小时的“前言”,除导演、制片人及两位演员外,还请来了普罗汉诺夫、索尔仁尼琴娜、米哈尔科夫等重量级嘉宾。谈话内容迅速远离布尔加科夫的作品,转而围绕一个话题——当今的俄罗斯是否会爆发革命?最终,在主持人循循善诱的提示下,立场迥异的各位嘉宾却得出了近似的结论:革命是可怕的,有多可怕看看《白卫军》就知道,所以俄罗斯必须要有一个稳定的政府,所以必须投票给……

  尽管有意安排在这个日子播出,尽管演员阵容空前豪华,电视剧却很快就被骂声淹没,无论观众还是批评家,无论俄罗斯人还是乌克兰人,无论左中右派,都没有为这部电视剧说什么好话。

  批评主要集中在三方面。第一,演员的年龄、气质与角色不符,演技太差。饰演图尔宾母亲的库杰波娃只比饰演大图尔宾的哈宾斯基大一岁;拉伯波尔特把明亮的叶莲娜演成了一个歇斯底里的疯女人;各位明星脑满肠肥的样子也实在离军官、知识分子的形象太远,他们终究只能演些警匪肥皂剧罢了。难怪有批评家质问:为什么在苏联时代,演员能表现出白军军官的光荣与尊严,而在这个所谓的新时代却反而不行?

  其次,编剧和导演对原著进行了太多改编。故事的顺序被调换,一个角色的台词从另一个角色嘴里跑了出来,这些多此一举的改动破坏了原著缜密的逻辑和微妙的细节差异。电视剧最后甚至插入大量无中生有的故事——一夜情、捉奸、怀孕、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然后从容逃脱……一部文学经典最终沦为庸俗的肥皂剧。不过导演却振振有词地表示,他能真正理解布尔加科夫哪里写得好、哪里写得不好,能看出什么是他想表达的、什么是迫于审查而改写的,所以他就照自己的理解拼出了一部最好的《白卫军》。呜呼,在这个世界上,那些敢对经典作品动手动脚,敢高声宣布自己比莎士比亚更懂莎士比亚的,往往总是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半瓶醋。

  为导演引来最多骂声的是剧中的反乌克兰的沙文主义倾向。如下例子在剧中比比皆是:影片伊始,士官生们相约去看电影,电影放映前规定要先奏乌克兰国歌,士官生们起立抗议,叶莲娜听说此事后感叹:乌克兰,一个多么可怕的国家;等战局吃紧,盖特曼在开会时说起更顺口的俄语,打字员问该用哪种语言记录,盖特曼失态怒吼:用狗的语言;彼得留拉麾下的列什科上校先下令把乡村学校烧毁,因为学校里用“莫斯科佬”的语言教书,随后又下令把基辅城里除了教堂之外的房子全部拆掉,因为“城里不能打仗,仗只能在草原上打”;当彼得留拉军队进城后,一个诗人兴奋地在广场上欢迎其大军,列什科上校却下令哥萨克将其砍杀,因为他的乌克兰语说得“不纯正”;后来彼得留拉军队俘获了一个士官生,列什科上校亲自拿刀在他的肩上刻“肩章”,士官生尖厉的惨叫在电视里持续了半分钟之久……

  所有这些场景,都是原著里所没有的。当然,小说对乌克兰民族主义运动的确多有嘲讽,作为一个基辅城里的俄罗斯族知识分子,布尔加科夫的立场也属正常——当时的乌克兰城市里俄罗斯族人口都超过半数,乌克兰人甚至少于犹太人,而东部的工业区更是布尔什维克的天下,乌克兰民族主义虽然搞得轰轰烈烈,却只在中西部农村获得响应。然而,布尔加科夫却能把握分寸,他更多是在嘲笑那些民族主义浪潮中的见风使舵者,在讽刺的同时,他并没有在小说中回避一个事实,即底层百姓都站在彼得留拉和布尔什维克一边,这些被侮辱与被伤害的人们在挣脱了锁链后,开始报复在他们眼里等同于压迫的一切:军官、士官生、知识分子、学校、市民、莫斯科佬、犹太佬……这是时代的声音,也是时代的悲剧。沙文主义者们看不见,也不愿看见那条锁链,他们的恐惧扭曲了他们的视线,他们能看到的,只是一群嗜血的乌合之众在那里烧杀劫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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