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阿波可汗之所以顺利战胜大汗沙钵略,在于室点密、木杆两系共同组成的西部联盟存在。至开皇五年(685)阿波可汗自立为号令突厥全境的大汗之后,这一联盟立即破裂,达头可汗曾借兵阿波,自然不甘为其臣下,起兵相攻。对此,我国史料中失载,而在Thenphylacte著作中收录的突厥大汗致东罗马皇帝书中却透露了一些信息。其中记载该汗曾东征至Til河(土拉河),败Khoun(浑)、Ouar(乌罗)、ogur(回纥)诸部,并以Kolkh(结骨)首领试其剑锋,伏尸不下三十万[5]176。以上诸部皆乃已臣于阿波的漠北九姓。又据沙畹考证,此自称“突厥大汗”者实乃主政西面的达头可汗,则达头东征的目的显然在于打击阿波。此事还可以另一角度求得印证。《册府元龟》卷655“奉使部・智识”条明确记载“开皇七年(587),摄图死,遣(长孙)晟持节拜其弟处罗侯为莫何可汗,以其子雍闾为叶护可汗。莫何可汗罗侯嗣位后,上表隋帝称“阿波为天所灭,与五六千骑在山谷间,伏听诏音,当取以献。”则莫何可汗即位前阿波业已战败,而莫何可汗之前任沙钵略临终前仍依隋以自存,自然谈不上挥戈北征,则击败阿波者非达头莫属。史载莫何可汗“勇而有谋”,欲乘阿波之败还牙漠北,请隋援而不应,遂断然独自出师,而赍隋朝所赐鼓纛以壮声势,敌人“以为得隋之助,多来降附,遂生擒阿波”。于是,进而统一大漠南北,还牙於都斤山,科罗系的大可汗势力复振。阿波可汗起兵、夺取大汗之位到溃亡总共不过五年(583-587)。
以此判断,可以得出如下结论:
(1)开皇三年(583)虽为突厥内战全面爆发之年,并非突厥汗国分化为东、西突厥之年,不可作为突厥汗国全面分裂的历史标志。这场内战性质上仍然是一场环绕大汗名号地位的争夺战,而大汗名号意味着统一号令突厥汗国全境的最高权力。内战双方都志在消灭对方,保卫或夺取大汗名号,重新实现突厥汗国的政治统一,内战中形成的东、西两大集团都不具备明确政权性质。可见内战爆发引起分裂并非真正的分裂,或者说,仅仅是突厥汗国分裂的历史开端,并非分裂的定型化。
(2)突厥内战中形成的西部集团实质上乃是木杆系的阿波、贪汗集团与室点密系的达头、潘那集团组成的不稳定军事联盟,旨在夺取突厥大汗名号与号令东、西全境之权,并不满足于同东部集团划界分疆,东西分治,不可将突厥内战中的西部集团视为西突厥汗国的正式建立。
(3)阿波可汗起于金山,终于败亡漠北,只能定性为内战中争夺大汗之位的西部集团首领之一,与西突厥汗国的创立实无关连。《隋书》卷84《西突厥传》中所叙西突厥分立之初诸汗,如泥利可汗、泥橛处罗可汗等都是木杆之子阿波可汗后裔。据此可知,该传前言所加一段文字“西突厥者,木杆可汗之子大逻便也”云云,并非确指阿波可汗是西突厥汗国的创始者,而是特指隋世西突厥汗统所出俱出阿波可汗一系,被司马光原文录入《资治通鉴》,又经元人胡三省加注,被日人内田吟风误解,贻误至今。
六、达头可汗也是突厥大汗之位的争夺者,不是西突厥汗国创立者
西面可汗室点密之子达头可汗是西部集团中另一重要首领,自法人沙畹最先提出达头可汗是西突厥汗国的创立者以来,在学术界也产生了重大影响。有必要对达头可汗在突厥内战的活动进行简要回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