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让人震惊的事发生了。左翼济远号管带方伯谦见致远被击沉后,随竟挂“本舰已受重伤”之旗逃离战场,与之结对的广甲号也随之而逃。济远逃走后,吉野四舰死死咬住经远号不放,意在击沉而后快。此时的经远号,大副陈荣、二副陈京莹先后阵亡,管带林永升也在炮火下中敌弹脑裂而亡。在无人指挥的情况下,剩余水兵仍坚守岗位并继续开炮击敌,直至在熊熊烈焰中浩然沉没。
战至下午三时半,镇远号一炮击中日本旗舰松岛右舷下甲板,打得松岛舰体倾斜,烈焰冲天,当场杀死杀伤敌兵八十四人。松岛被击中后丧失了指挥和战斗能力,意图击沉定远和镇远的图谋基本落空。下午五时半,日本舰队司令伊东祐亨见本队各舰多已受伤,加上害怕被鱼雷艇袭击,于是下令向南驶逃。北洋水师尾追数海里后,也转舵回航。这场惊心动魄的大海战,终于以日本舰队首先撤出战场而宣告结束。此时,海面上已是暮色苍茫,残阳如血,海风吹来的,尽是刺鼻的硝烟和死亡的气息。
威海保卫战
战斗结束后,定远诸舰悬挂红旗返回旅顺港,以示血战而归。事后,临阵脱逃的济远管带方伯谦被逮下狱。据说,镇远管带林泰曾想与定远管带刘步蟾联名,为这位老同学说情,但遭到后者的断然拒绝:“此吾不与也,且大东沟一役,彼固知全军将覆,而欲脱身事外,袖手以观我辈之沦亡,彼于大局何?”最终,方伯谦被军前正法。
大东沟一役,北洋水师被击沉五艘,日本舰队被重创五艘,前者损失明显大于后者,但原因是器不如人,而非技艺和精神不如。比之更不如的是清廷陆军,从平壤到辽东,一路失手,北洋水师剩余舰艇在尚未修好的情况下被迫撤出旅顺,前往威海卫。
不幸的是,镇远号在进入威海港时不慎触礁受伤,以至无法出海作战,这也让姊妹舰定远的威力大减,镇远管带林泰曾为此自责过度,心情忧愤,竟自杀身亡。1895年1月后,日军于山东荣成湾登陆,从陆路包抄威海卫,并相继攻下外围炮台。
在陆军助攻下,日本舰队列队向北洋水师发起进攻,双方展开了猛烈的炮战。由于强攻无效,日军夜间用鱼雷艇偷袭,旗舰定远、来远相继被击中,而己方的鱼雷艇队趁着出击的时机外逃,北洋水师一时阵脚大乱。之后,靖远号又在炮战中被击沉,管带叶祖跬拒不离舰,船上水手拼死将之救出。
由于援军迟迟不来,丁汝昌和刘步蟾下令将受伤搁浅的定远、镇远两艘巨舰炸毁。在座船被炸毁后,定远管带刘步蟾于极度悲愤中生吞鸦片后自杀身亡。这时,一些贪生怕死的洋员劝丁汝昌投降,但被拒绝。丁汝昌令各管带同时沉船,诸将不应。丁汝昌提议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奋力突围,以求冲出几艘军舰,同样无人响应。最后,万念俱灰之下的丁汝昌生服鸦片自杀。同晚,镇远继任管带杨永霖和护军统领张文宣也先后自尽殉国。
丁汝昌死后,镇远、济远等十舰降下大清龙旗,被收归日本舰队。事后,日本舰队司令伊东祐亭将练习船康济舰交还,用以载运丁汝昌、刘步蟾等人的灵柩。1895年2月17日午后,康济舰升火起航,剩下的千余名海陆兵勇,伴着六名殉国将领的灵柩,在痛苦的汽笛声中黯然离开威海卫,向烟台驶去。至此,曾经世界排名第八的北洋水师,全军覆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