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理主张北伐,以武力统一全国,彻底肃清军阀余孽。陈则受吴佩孚、赵恒惕愚弄,持相反的意见,号召“模范起信”,建设两广,联络西南。当时邓铿周旋双方之间,颇尽缓和疏解之责。民国11年3月21日,邓铿被刺于大沙头车站,伤重身死,不久,陈达生亦被刺殒命,因此双方疑忌日深,终至不可排解。4月20日,总理下令准陈辞去粤军总司令与广东省长职。陈即离广州赴石龙,转惠州。22日总理抵达广州。此时陈将亲信部队,布防于石龙、虎门各地,其驻桂军队,由叶举率领,自南宁还师广州,5月6日,总理离广州抵韶关,9日在韶关誓师北伐,全力注意北伐军事,而陈部主力则集中省城及白云山等处,已显露谋叛迹象,粤垣人心,一夕数惊,大有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之感。6月1日,总理令胡汉民留守韶州大本营,自率卫士回广州,以资镇慑。未料竟发生16日陈部炮击观音山之变。
叛变经过6月14日,我得工会密报,叶举侦探长黄福生连日积极行动,叶部机关枪队,已密布交通要道。下午2时,我去观音山粤秀楼晋谒总理报告,总理不以为然。下楼时,往吊桥,遇廖仲恺,告以叶举、洪兆麟、李云馥等,调兵遣将,甚为频繁,有一触即发之势。廖故示镇定,但已显露恐惧之色。并对我说:“万不可听信谣言,自相惊扰,妨害大局。”
15日,居正、马君武去白云山访叶举,传达总理推诚相与之意,叶举佯允服从。当日下午,秘书长谢持已知陈部密谋,秘书林直勉兼广东电报局长,亦检获陈部密通北政府证据,同时报告总理,恐粤军有不轨行动,宜速离公府,以防反侧,总理拒绝。夜间3时(16日晨)洪兆麟已率队包围总统府,总理仍坚持不去,经林直勉、林树巍等数人强挽出府。
此时各重要街口皆已布满步哨,不能自由通行,总理单身走至财政厅前,恰遇洪部大队,乃杂入队中同行。总理临变镇静异常,从容不迫,洪部以为同事,亦不查问。至永汉马路才脱险至长堤,安抵海珠海军总司令部,与海军总司令温树德等同登楚豫舰,召集各舰长,决意戡乱定难。
营救孙夫人当天夜里,我得到陈部叛变的消息,即偕余妻沈慧莲女士趋往粤秀楼营救总理,虽冲过叛军数条防线,然终被阻,不能进入。天亮后,我打电话给总统府卫队长马湘(系我的族侄)与黄惠龙,我问:“总理在哪里?”他们说:“已经脱险了!”“夫人呢?”“还在粤秀楼。”我嘱他们二人,务必尽力与敌人周旋,乘隙保护夫人向附近水母湾马伯麟家突围。
同时我又电请广州卫戍司令魏邦平,迅速设法营救夫人。16日下午3时,马湘、黄惠龙护送夫人突围逃去,惠龙中途被冲散,4时,马湘与孙夫人到达马伯麟家。我闻讯后,立偕余妻驰往,留余妻随侍孙夫人,我即赴沙面与工部局巡捕长吴有、副巡官姚昌等商洽奔走接应办法。继又返马伯麟家,请孙夫人改着黑色纺绸衫裤,与余妻并肩步行,我做前导,马湘殿后。行至濠畔街十三行杉木栏,孙夫人体力渐感不支,举步维艰,这时突有人呼喊“宋庆龄”者,我急中生智,找到一副肩舆,供夫人乘坐,至沙面西桥闸门,遇有叛军十余人赶来,喝令停止检查,吴有、姚昌正在门闸等候,立启闸门,我们迅速进入,即刻将闸门关闭,总算化险为夷,又逃出了一关。
17日晨,我到岭南大学访钟荣光校长,设法营救孙夫人出险。适孙哲生与美籍顾问努文先生赶来,乃共同商定营救办法,借电船一艘,驶至沙面,由余妻及马湘伴夫人登船,冒枪林弹雨,折返岭南大学,再由我与努文先生一同登船护送夫人至黄埔永丰舰,与总理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