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汉朝至唐朝末年,中原王朝对交趾地区(即如今越南北部)的统治确有封建盘剥的一面,激起过当地民众的不满。这种“官逼民反”的现象在中原其实也很普遍,在少数民族地区更容易引发自立政权。东汉初的公元37年,交趾太守苏定实施暴政,引发了当地民众反抗。两个女首领征侧、征式姐妹乘机聚众造反,陆续攻克六十多座城池。
据后来的越南史书称:“山西一带的民间传说和神话故事说,二征夫人的母亲叫谩善,本是雄王的外曾孙女”,早就有独立建国的心思。公元40年3 月,征侧和妹妹征式举兵后,当地许多人纷纷响应,攻打东汉在交趾的统治首府赢偻(令越南河北省顺城),交趾、九真、日南和合浦(在如今中国广东省内)四个郡也相继爆发了暴动。据称暴动者一度占领了65个县城,征侧被推祟为“征王”,在两年时间自立建国。
岭南地区的暴动,惊动了东汉王朝。东汉光武帝刘秀派遣伏波将军马援率军2万南征,经过三年苦战,终于平定岭南,征侧、征式于公元43年兵败自杀。
在中国史籍里,马援是“平乱”英雄,可是后来越南史书却把“二征夫人”写成了使“民族独立重新得到了恢复”和建国的“民族英雄”。如今河内的“二征庙”是重要名胜,从越南阮氏王朝的帝王到后来越南民主共和国领导人都到此祭拜。称“二征”是越南的开国之主的说法,很大程度上服务于鼓动民族情绪,并把“建国史”拉长到汉朝。
如何看待“二征”的暴动呢?中国古代史籍中将这两人称为“女贼首”,在新中国成立后颂扬反封建王朝起义的史学思潮影响下,又有人将其看成“起义领袖”。周恩来总理访问越南时,曾由留学法国时便相交的胡志明陪同游览河内市区,看到许多民众向一个庙进香非常拥挤热闹,便询问是什么地方。身边的那位当年的“革命老大哥”有些为难地说明了这是“二征庙”,然后想回避这一话题,周恩来却说也可以代我表示一下祭祀。在中越关系恶化时,越南有人曲解这一举动,说成是为“侵略”道歉。其实周恩来的举动表现的是当时中国国内的一种思潮,只是称赞反对封建王朝的起义者。
在三国的吴国、南北朝和隋朝统治交趾(后称交州)期间,越族人一再发生暴动,唐朝重新平定当地并改名“安南”,此名在后来千年间成为当地称呼。唐末藩镇割据后,公元906年唐朝任命安南豪强曲承裕成为节度使,朝廷实际上对其已不能控制,越南史书又将此人称为“民族独立的奠基人”。
唐朝灭亡后独立的越国,其疆域只占如今越南国土的四分之一,即位于河内为中心的红河流域。越国脱离中国版图后,在千年内持续采取了“北守南攻”战略,即对力量远比自己强大的北方“天朝”尽量缓和关系,对南边的占城、真腊(柬埔寨前身)和西边的老挝则是“柿子拣软的捏”,从宋代至清代不断向其征伐拓土,发动战争数十次,扩张的领土面积达到独立时的四倍。
古代的征服和领土变迁,自然不能按现代人的是非标准要求,而现代越南史学家为强调“民族自强精神”,总是宣传所谓“两千年反侵略斗争史”,若按此逻辑,它自己独立后也有一千年侵略他人史。有的西方史学家研究越南史后,称该国为“东方普鲁士”,恰恰说明其自古就有征战扩张传统。
越南独立后,难免引起中原王朝不快,宋、明两朝都曾想恢复对那里的郡县管辖,越南也曾乘宋朝衰弱多次出兵掠边。蒙元征服亚洲之际和清朝中叶,蒙古军、清军也曾出兵越南。从总体上看,越南因国力比北方强邻要弱得多,难以向北扩展势力,因而多采取守势,以保障其向南扩张时能有后方安全。
从军事地理上看,越南北部易守难攻。其边境一带山高坡陡林密,只有少数山口可以通过,易于扼守。山岳丛林地带又便于守军隐蔽部队,伺机实施游击袭扰。南进的军队即便越过几条东西走向的山脉,又会遇到数条湍急的河流,再向前还要进入红河平原水田地带,步骑兵都会困难于行进而感到困窘。
公元10世纪后期宋朝统一华夏时,灭掉立都广州的南汉国,越国的丁朝国王丁琏也上表称臣,被封为交趾郡王。不久丁朝权臣黎桓篡权自立。宋太宗为维护藩属原来的王位而发兵征讨,于981年春以水陆两路进兵安南。宋军深入陌生之地后,在白藤江水战不利,进入山岳地带陷入伏击,前锋被击败,后续部队又供应困难。安南丁朝见战争陷入僵持,便派使求和愿意称臣。宋朝进军不得,在北方又受辽国、西夏牵制,无奈之下只好封黎桓为交趾郡王。
回顾中越之间的古代战争史,并非只是北方南征,越南封建王朝也曾向北进犯,只是因其兵力不足采取了取巧的袭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