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春生也等来了自己的春天,1980年他参加“河南省社会闲散科技人员考核”被录取,结束18年的黑户身份。由于工作出色,还被提拔为安阳自行车厂宣教科副科长。相关文件落实到他已是1985年。耿直的吴老在自传中反问:“公正的时光老人所赐的30年,创造人生价值的最佳时间,该向谁去索还呢?”
然而,渡尽劫波的志愿军被俘归来人员终于卸掉了沉重的思想包袱,一些反映战俘营斗争和被俘人员遭遇的作品公开出版。重新获得尊严的张城垣和吴春生又见过一次面,是为大家尊敬的难友马兴旺营长料理丧事。
老战友们正在加速离去,张城垣所在的山西运城地区,150多名归来人员如今只剩下10多个。安度晚年的张城垣也在努力忘却坎坷的际遇,“割过的肉已经不疼了。”老人苦笑着说。
在他简朴的家中,一个硕大的柜子里,塞满与战俘营相关的书刊资料。老伴略带埋怨地说:“成天就是忙写书。”其实,张城垣的乐趣还有如何将几千元离休金,“公平”地分给从上幼儿园到读大学的孙子孙女们。
几百公里外的吴春生家也有好消息,老伴在为他要涨工资了而欣喜,吴老却无所谓地低声说:“我不在乎钱多少。”他更看重的是精神生活。
在战俘营回忆录自序《肚里问答》中他写道:“我将把全部残年余热献给我们的‘P.W.事业’,写出铁丝网里的历史真实,让更多人来关注‘P.W.’们在苦难中的灵魂挣扎。”
“我这一生,两头大,中间小。”吴春生自我评价说,“晚年生活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追寻童年乐趣,压盖心头创伤’。”
除了读书写作,他就是侍弄屋外的小园林。只要步入这片园子,吴春生就快乐得像个孩子。屋外的空地上生长着无花果、枣树、石榴、枸杞、竹子,尽管担心“创建卫生城市检查”,他还是新增了两盆银杏。
物种丰富的小花园里,腊梅吐出了花苞,桑树郁郁葱葱,与吴老童年的小村庄很相似,只是少了藕塘。阳台下新摞着一堆红砖,他的下个目标是砌一方水池,下面栽藕,水中养鱼。“我现在就生活在童年里。”80岁的老人淡淡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