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宋周密《齐东野语(卷一)》载:陆游的结发妻子唐氏是闳之女。小夫妻俩“琴瑟甚和”即感情相当好。然而陆游的母亲一点都看不上这儿媳,强令儿子休妻。那时儒家学说占统治地位,讲究的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也就是说家中都是由父母说了算。虽然小夫妻俩难分难舍的,可陆游无法违背母亲的命令,只得将妻子唐氏送回了娘家,休了。唐氏被休后改嫁给了同郡的宗子士程。绍兴乙亥岁(一一五五年)春天,陆游到一个朋友家的园子即沈园踏青,恰好碰到也来踏青的前妻唐氏。唐氏见到前夫陆游后一时难以自己,让丫环送美酒佳肴鲜果过来给陆游。陆游见到唐氏也是百感交加,千言万语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唐氏离开后,陆游怅然良久,愁上心头,就在园墙上赋了《钗头凤》一首:“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后来,唐氏再游此园时,见到了此词,一时泪如泉涌,她也在此墙上题了一首答词曰:“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妆欢。瞒!瞒!瞒!”没过多久,唐氏就带着愁怨病死了。一对才子佳人,转眼成南柯一梦。唐氏之死,成了陆游一辈子解不开的心结。为此,一次他在梦中游了沈园,醒来后作了一首诗。他在诗序中写道“禹迹寺南,有沈氏小园。四十年前,尝题小词一阕壁间。偶复一到,而园已三易主,读之怅然。”诗云:“枫叶初丹槲叶黄,河阳秋鬓恸新霜。林亭感旧空回首,泉路凭谁说断肠?坏壁醉题尘漠漠,断云幽梦事芒芒。”过了几年,他又梦游了沈园,醒来又写了两首七绝诗。其一为:“路过城南已怕行,沈家园里更伤情。香穿客袖梅花在,绿蘸寺桥春水生。”其二为:“城南小陌又逢春,只见梅花不见人。玉骨久成泉下土,墨痕犹锁壁间尘”。
晚年的陆游,每每从他的鉴湖三山居所进城时,必登大禹庙,从高处眺望沈园,往往情不自禁,老泪纵横。为此,他曾赋了二首七绝诗。其一为:“梦断得销四十年,沈园柳老不飞绵。此身行作稽山土,犹吊遗迹一怅然。”其二为:“城上斜阳昼角哀,沈园无复旧池台。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由此可见,“一怀愁绪”的陆游对唐氏怀念情之深,意之切,此情、此意确实让人动容。这也令我们现在读起《钗头凤》来依然有潸然泪下之感,从心中对其母这种不近人情的,令“孔雀东南飞”的做法深表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