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本书中描绘:这年秋天,东荒地不可避免地经历了这场劫难。驼龙此次是专为寻仇而来,现在她终于可以兑现给王福橖报仇的诺言了。从来都是贼不走空,驼龙今番来了个“搂草打兔子”,按照事先划定的路线,给曾经帮助过纪家的和过去结过怨的仇家来了个一勺儿烩,先砸开了纪家大院的“窑子”为王福橖报了仇,而后把柳条沟、魏傻沟、大青背等大大小小的村落都趟了一遍,驼龙匪帮像从地底下长出来又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如同失控的野火吞噬着要报复的每一个村屯,最后以迅猛的姿态席卷了东荒地。
在进入东荒地腹地之前,驼龙已将绺子分成三路,每一路都在一百人左右。驼龙和二当家的分工明确,好枪好炮的由驼龙和二龙带领,分别攻打乌白两个大院,师爷领着剩下的喽罗打扫外围。驼龙下了死令:谁反抗就干掉谁。抢到抢不到东西都不要紧,为的是要给姑奶奶出这口恶气——她的一句话,直接导致了历史上著名的东荒地血案。
东荒地浓烟滚滚,草垛、房屋都在燃烧,有几处熊熊正旺,空气里散发着刺鼻的焦糊和腥臭难闻的气味,满目狼藉犹如人间炼狱。映入眼帘的是异常恐怖的景象——地上一片狼籍,一滩一滩的血液已经凝结成块状,搏斗过的痕迹十分明显,十几具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倒于地,有些尸体不见了头颅,却保持着临死前的姿势。转过墙角儿,眼前的惨状更为触目惊心。饮马井旁的古树上,用铁丝穿着耳朵,吊着一溜龇牙瞪眼鲜血淋淋的人头狰狞可怖。眼前尽是血腥场面……
人早都跑光了。到处是浓烟滚滚的草房和被烧落架的残垣断壁,只有乌白两个大院相对完整。白家的院子里也有一处房宅被炸,正窜着红色的火苗儿,只有很少几个人忙着救火,其他人都上了炮台。
白家大院的炮台建在城墙式结构的围墙上,围墙上有宽宽的跑马道供炮手奔跑移动,围墙的墙砖是特别烧制的用糯米汤拌浆构缝,使得整个大院固若金汤。白家院墙外,双方对峙着,白家的炮台上各种火器都已经顶上膛,处于再次开火的紧张状态。白家护院的兵丁继续采取以逸待劳以静制动的策略,只要土匪发起攻击,便集中火力猛打,土匪不进攻,他们便一枪不发。土匪这边又开始慢慢向攻击目标移动了,有的上了房顶有的钻进猪圈。白家的炮头儿是镖师出身,手下的弟兄也都带着江湖的豪气和匪气,双方交过手,射出的子弹都带着一股怨气,像长了眼睛,打得土匪们东倒西歪。
女匪首驼龙负责攻打白家。开始进攻的时候,她试图用炸药炸开高墙,结果派去爆破的土匪不是被打死就是被打伤。驼龙有些生气,用枪指着身边一个干瘦的土匪:“刀螂,你去把炸药送上去!”刀螂无奈,只好硬着头皮站起身来,正准备翻过土墙,可刚一露头脑门上就挨了一枪,高速旋转的子弹巨大的冲击力把刀螂打得仰面飞处老远……驼龙两眼冒火,咬牙切齿恶骂了一句,一拳砸在土墙上。传说能飞檐走壁的女匪,此刻却被对面射来的子弹压得抬不起头来,只能借着半截土墙充当掩体,挥舞着两支二十响的驳壳枪鬼叫着,枪柄上的红绸带剧烈地飘飞,漂亮的双眼射出一束束穷凶极恶的凶光。尽管对方的火力很猛,可她并不甘心,仍然指挥着手下的喽罗不断向白家发起猛烈地进攻,土匪们在她的指挥下拉开了拼命的架势,双方又是一阵激猛地对射,又有几个匪徒被打伤,跌倒在地上痛苦地翻滚扭曲着......
怎奈时运不济,胳膊拧不过大腿,女匪首驼龙的队伍被多次包围击溃,打“花达”了。驼龙叹了口气,命部下分散撤离,化整为零,自己乔装改扮,混迹人间,甚至重返妓院,抢当铺、劫富豪、大闹长春城。
1923年,李杜先后被任命为吉林省警备司令和长春戒严司令。在任警备司令期间,曾多次率部征剿胡匪,劝降了“老白龙”并改编为部下,维护地方百姓的安定生活,深受人民的爱戴。李杜派得力部下侦访得知驼龙隐匿妓院,重操旧业,为根除隐患,不使其死灰复燃,遂派绿林出身的连长老白龙带部下,装成阔商包妓。
驼龙照行规接客,为老白龙宽衣,脱下猞猁皮袄。老白龙转身露出身份,“你认识我吗?跟我走一趟。”驼龙从容镇静,手伸向柜上皮箱:“我换件衣裳。”老白龙急忙扣住驼龙双手:“不必了。”于是喊来部下押解驼龙。之后打开皮箱,见有两支镜面匣子枪,子弹早已上膛,可随时一触即发。就这样,逮着了驼龙。驼龙的土匪生涯,从妓院开始打妓院结束,就这么富有戏剧性。
女匪首驼龙迅速被处死的原因:李杜将驼龙羁押长春军法处,还未等通电上报,便同时收到少帅“解往沈阳”、吴俊升“解往八面城”的两封电报。两位上司谁也得罪不起,少帅是未来的掌权者,吴大帅是他的老上级;而驼龙到这二位不论谁的手下,凭女性、凭匪性,都能东山再起。李杜想不出万全之策,后经军法处王处长点拨,军法处为驼龙拍下生活照片后,就地处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