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莱坞巨片《珍珠港》正热映中。数月前该片在美国上映时，笔者曾先睹为快。银幕上美日两国殊死血战的历史与当今美日结盟相互携手的现实反差之大、切换之疾，不免令人感慨系之。事实上，“珍珠港事件”之于美国的重要性怎么估计都不算过分。
美国崛起于19世纪末、20世纪初。尽管美国当时已是世界头号经济强国，但两大因素制约着美国成为世界强国。一个因素是威斯特法利亚体系之下的以欧洲为领袖的世界格局。另一个因素是美国国内的孤立主义。美国立国后奉孤立主义为圭臬，视美洲为禁脔，而不愿走出美洲。
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爆发为美国成为世界首强提供了前所未有的契机。日本袭击美国太平洋舰队司令部，“珍珠港事件”爆发，孤立主义在美国不再有市场，美国解脱束缚，出兵欧、亚战场，从而奠定了其半个多世纪的超强地位。正因为美国当时太需要一个打击国内孤立主义的借口，因而有传闻罗斯福总统虽明知日本来袭，仍不做任何准备，从而用“珍珠港”之血浇灭了国内反对呼声。孰真孰假，姑妄听之，但强国之路是由鲜血和生命铺就的，却是不争的事实。
“珍珠港事件”后美国彻底国际化，美国士兵遍及全球，美国开始拥有全球战略，以世界警察为己任。自“珍珠港”始，美国外交政策跳出美洲，真正具有全球视野，因而，战争结束后，顺理成章地倡导联合国机制，制订新的国际政治、经济乃至文化规则，从而傲视全球。更为重要的是，美国为避免第二个“珍珠港”，其国家战略便是防止任何对手与潜在的对手坐大，正是这一思想，孕育了凯南的遏制理论，催生了冷战，也出台了《国家安全法》，设立了国家安全委员会、国防部和中央情报局。由此观之，称冷战体制为“珍珠港体制”似也不为过。
反观日本，“珍珠港”是明治维新以后上升期的顶点，随之盛极而衰，逐步走向失败并最终为美国所占领。这或许是日本袭击珍珠港之时所万万没有料到的。日本在美国占领下，被迫接受改造，“和平宪法”和战后体制应运而生，并因之成为美国最顺从的追随者。经历了《望乡》的苦涩和屈辱，通过“国民收入倍增”等推动，日本逐渐羽翼丰满，位列世界经济第二强，正是受益于日美关系敌人—仆从—盟友的转变。
历史终究是历史。影片《珍珠港》为再现历史，不惜工本，耗资巨大。强烈的感官刺激之后，观众被灌输了美国对“珍珠港”的解读。而日本又是如何看待的呢？翻阅其教科书吧，说不定什么时候美国也会继中国、韩国之后，就日本教科书中的“珍珠港”以及太平洋战争、美国军事占领向日本提抗议呢。英国政治家帕麦斯顿说的是美国的心里话：“国家之间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解放日报》 2001年8月13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