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张伯驹十分痛快地答应着,眼睛也陡然睁开了。凝固的身子也立即动了起来,然后就接过那个家什,竟没看对方一眼,就脚步轻快地奔向门外。我知道,人民广场距这里足有一趟街的路程,此时竟也禁不住地跟了出去。
望着他的背影,听着那一声声的锣声,以及“我是大右派”的自语声,我的心久久地不能平静……
如今,时间已经过去四十五六年了,许多人生坎坷的,或者是心酸的经历,都已慢慢淡忘了,但在文革中两次见到张伯驹的这些镜头,却刀刻斧凿般地铭记在我的脑海中,是那么的清晰,那么的历历在目。粉碎“四人帮”之后,有机会能够读到不少有关张老先生的回忆,心中不断升腾着的是对他的崇敬和钦佩。
想他对国家的贡献,想起他的遭遇,特别是一想到他在临去世前,竟因“不够级别”而进不了病房,只好躺在走廊里的那一幕,就禁不住地在心里道:“我们实在是对不起张伯驹呀!”——可是这个“我们”又应当都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