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年,他应邀担任香港基本法草委。1995年他成为香港特别行政区筹委会委员。不过那都是业余政治。参与起草香港基本法,他只是视为牛刀小试,聊胜于无。他说:“我一直存了这个‘报恩思想’来做这件事。香港人待我极好,我除了写几部小说,办一张报纸和几份杂志之外,报答远远不够,在我晚年退休之前,尽力协助起草一部好的基本法,虽仍不足以报答,总之是多出了一份力。”
2001年5月他在广州说:“我觉得幸亏没有从政,完全不遗憾,运气很好。……从政当然也很好,但是我的个性不大适宜从政,因为个性很不愿意接受上司的吩咐指导,不愿意受约束。从政当然有它的好处,可以服务大众嘛,但是我确实不适合。”一度有传说,他想做香港行政长官,他对此坚决否认。多年后,他在湖南说:
我不是政治家,也不参政。我跟你解释,我参加香港《基本法》的起草工作,…… 不是作为政治家参加政治活动,要在政界争取一个地位继续为人民服务。我这个行为比较简单的,就是起草基本法,保证邓小平提出的“一国两制”的顺利实现。……所以我不是什么政治家……
从1962年的“逃亡潮”到1967年的“五月风暴”,《明报》崛起的过程,几乎每一次重大事件他都站在港府一边,却赢得了香港的民心。80年代以来,面临香港回归,在未来的政制安排上,他与北京的立场不谋而合,遭到香港舆论的攻击,示威、焚烧《明报》,他都不为所动,这里有他少年时的创伤记忆,小学历史课上的眼泪,也有他既得利益的现实考虑,他坦言自己是“既得利益的建制派”。每个阶段他都作出了自己的选择。1967年的选择曾给他带来生命威胁, 他成了“左派”的暗杀对象,这是他一生遭遇的最大危机。进入80年代,他的言论倾向发生变化,虽屡遭质疑,却无须面对这样的威胁。他有抱负,更有纵横捭阖的手段与谋略,香港甚至有人说他是“马基亚维里型的知识分子”。他的“政治现实主义”使他在两岸三地游刃有余。有一种看法,他晚年日趋保守,他在功成名就之后,安享富贵,已失去六七十年代批判的锋芒。事实上没有这么简单。他毕竟是个复杂的人物,不仅仅是个商人,“他是一位有信念的文化人却是更重要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