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士祯《居易录》引胡震亨云:“唐公主多自请出家,与二教人媟近。商隐同时如文安、浔阳、平恩、邵阳、永嘉、永安、义昌、安康诸公主皆丐为女道士。筑观于外,史即不言他丑,颇著微词。”我们但看这些玉叶金枝的公主,尚要出家,区区宫人,又何必论。
大约宫人入道,有几种原因:一种为帝王所强迫,是被动的;一种借出家而得自由,是自动的。帝王之强迫宫人入道,无非如武后之迷信“冥福”,观《唐书》出宫人若干人,送某处安置字样,及义山诗“星使追还不自由”之语,强迫痕迹,显然可见。至于自动方面,则也有几种不同的原因:
(1)年老宫人之最大希望,承帝王之恩宠而已,而要求恩宠,以颜色为最要条件。年老色衰,自问此身更无见天日之前,只好逃之空门,在药炉经卷间了此寂寞残生了。王建《送宫人入道》诗云:“萧萧白发出宫门”;于鹄云:“自伤白发辞金屋。”其事出于不得已,其情实可哀怜。
(2)消极的思想长门岁月,孤寂难堪,久闭此中,精神上安能不感受烦恼?厌世观念,既渐养成,自然不能不向宗教中,别寻安身立命之地。张萧远诗:“金丹拟驻千年貌。”殷尧藩诗:“清宵有梦步瑶池。”王建诗:“发愿蓬莱见王母。”如果宫人们心理上不感受痛苦,则她们都是生机活泼的青年,前途希望,非常远大,何致作这种成仙的幻想呢?
(3)借入道而得自由,此节当于后文详论。
(三)入道宫人生活之豪奢
《圣女祠》:“松篁台殿蕙兰帏,龙护瑶窗凤掩扉。无质易迷三里雾,不寒长着五铢衣;人间定有崔罗什,天上宁无刘武威?寄问钗头双白燕,每朝珠馆几时归?”在这首诗中,于入道宫人生活之奢华,及其身份都可看出:
(1)居处之壮丽入道宫人,大约与入道公主合居,唐时道观多为皇家之建筑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