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记者跟随另一组海军陆战队士兵沿着公路行进,这两名记者说在枪声停止后,一名班长大喊:“显然,我们的人没有一点恻隐之心。”
在卡塔尔的将军,在华盛顿的政客,看不到死亡,看不到鲜血,听不到哀号,更不用让战争的记忆折磨灵魂,但前方的战士要。
无辜的亡魂
一名妹妹失去了姐姐,一名母亲失去了儿子和丈夫,一名厨师失去了同伴,一名老人失去了所有……
战斗持续到下午,当晚,第三营在迪亚拉桥的北岸扎营。第二天,即4月8日,我在公路上慢慢地走着,数了一下,至少6辆汽车被射中,大部分车上都有尸体倒卧,有的则是车旁横躺着尸体。那辆蓝色的货车,单是挡风玻璃就有超过20个弹孔。两具平民打扮的男尸倒卧在前排座位上,以我眼睛所及之处判断,两人并没有携带武器。在后排座位上,一名套着黑色长袍的妇人摔到地板上,她也死了。车上也没有任何货物——没有箱子,没有炸弹。
货车上有两名乘客生还,其中一名叫埃曼·艾沙尼尔,她脚趾中枪,昏了过去,直到第二天早上才醒来,醒来后,她被海军陆战队员送到医疗组接受治疗。
艾沙尼尔通过一名海军陆战队翻译告诉我,她在巴格达的家遭到轰炸,为了躲避战火,她和姐姐(货车后坐的那名女死者)一起设法逃离巴格达。艾沙尼尔说,她没有听到警告的枪声——这并不意味着没有人开枪。事实上,要分辨战争的声音,知道什么是警告的枪声,或者知道它从哪里来,或者应该作出怎样的适当反应,有一定难度,对于平民就更加不习惯了。
坐在艾沙尼尔旁边的另一名伊拉克妇女告诉我,她的名字是芭基斯·奥贝德,她的车也遭到袭击,儿子和丈夫都死了。
还有其他的幸存者。在距离那辆蓝色货车几米远的地方,有3个男人正在挖坟墓,其中一名掘墓者叫沙巴·哈森,是巴格达市中心拉希姆酒店的厨师。在相对和平的时期,拉希姆酒店是外国记者落脚的地方。哈森说,他和另外3个同伴开着私人小车逃出了巴格达,但在路上遇到了显然是来自海军陆战队的攻击,车上一名乘客被杀。我问他有什么感受。
“我能说什么呢?”他回答说,“我非常害怕,不敢说任何东西。我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情。”说完,他将铲子插到地上,继续挖墓。
离挖墓者不远处,我偶然发现了那位拄着拐杖的老人的尸体。他的后脑遭到重创,死的时候,他是面朝天的,过了一晚,他的尸体已经布满苍蝇,那根铝制的拐杖静静地躺在他的右手边。
几米外,一辆丰田敞篷型货车停靠在路边,它的挡风玻璃像蜂窝一样布满弹孔,估计超过30个。车上的司机穿着绿色束腰军服,已经死了。他的头靠后,微微向左。在他的附近,另一具男尸背朝天躺着,一块手枪用的皮套附在他的皮带后面。一支AK-47攻击型步枪被弃置在附近的沙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