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在词中的“骄杨”即是对杨开慧的赞美。痛惜夫人“骄杨”之情,毫不掩饰。虽无李淑一词中的那样“满衫青泪滋”,却有“杨柳轻扬直上重霄九”,“万里长空且为忠魂舞”这样淋漓悲壮、动人的绝唱。
大概是给李淑一回信后的第三个星期,毛泽东在北京接见了他在长沙清水塘时的保姆陈玉英,他们又一次谈起了杨开慧的死。毛泽东说:
“开慧那时是积极主张武装斗争的。杨家对我的恩惠不浅,开慧帮我很大。开慧的牺牲是壮烈的,身边还有岸英啊!见到你,我就像见到了开慧一样。希望你今后能经常来北京走走,到我这里看看。”
毛泽东说完,又站在窗子边,沉思了良久,像是对陈玉英,又像是自言自语:“不知淑一代我去扫过了墓没有。”
1962年,毛泽东恩师、岳父杨昌济的老朋友章士钊到毛泽东的住处叙旧。对于这位老朋友的来访,毛泽东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欢迎的。他们又谈起了毛泽东刚刚写下的《蝶恋花·答李淑一》。章士钊谈起对这首词的感受:
“主席,‘我失骄杨君失柳,杨柳轻扬直上重霄九’,这诗意实在是美,特别是以‘杨’‘柳’二烈士的姓组合成,那么轻巧而又一语双关,真是很贴切。你在这里通过杨花柳絮的飘扬,指出了两位烈士的忠魂已凌霄直上。杨、柳虽然牺牲了,但他们的精神不死,与山河共存,与日月同辉。不过,我想请问主席,这词中的‘骄杨’之‘骄’,应怎样理解,是否可解释成‘娇’?”
毛泽东沉思了一会儿说:“行(章字行严)老,女子革命而丧其元(头),焉得不‘骄’?”
毛泽东的意思很清楚,应该作‘骄’字解。在毛泽东的情感世界里,对于他的“骄杨”,他不能容许有任何越乎“引为骄傲”的解释。
杨开慧虽然死了,但她却永远印在了毛泽东的心中。
特别到了晚年,对杨开慧的思念更甚。
据毛岸青、邵华回忆,有一次,他们请求父亲把怀念母亲杨开慧的《蝶恋花·答李淑一》写给他们作纪念。毛泽东没说什么,只是走到桌前,一边慢慢地蘸着毛笔,一边在思索着什么。良久,毛泽东缓缓抚平宣纸,悬起手腕,提笔写下了这首词的前4个字“我失杨花”。
当时岸青和邵华以为父亲下笔有误,忍不住提醒说:“爸爸,不是‘骄杨’吗,怎么……”
儿子和媳妇的呼唤,使毛泽东停下笔,直起腰在思索着什么,岸青和邵华以为父亲要重写,赶忙递上一张空白的宣纸。
毛泽东没有接纸,慢慢地摇了摇左手,然后语调缓慢地说:“称‘杨花’也很贴切。”
说完,毛泽东一气呵成,写完了这首词,然后,双手拿起来郑重地交给了儿子和媳妇。
是啊,称“骄杨”,表达的是毛泽东对杨开慧的赞美;称“杨花”,则流露出毛泽东对杨开慧的眷恋和怀念之情。所以,他认为称“杨花”也很贴切。
在毛泽东的情感世界里,杨开慧始终是一朵娇美的花朵,永远绽放在他记忆的深处。
1962年11月,杨开慧的母亲逝世。毛泽东在给杨开慧哥哥杨开智的信中特别强调:“葬仪,可以与杨开慧同志我的亲爱的夫人同穴。”
“杨开慧同志我的亲爱的夫人”出自一位已69岁的老人,且为国家最高领袖之口,毛泽东对杨开慧的无限深情就可想而知了。
杨开慧如果忠魂有知,了解毛泽东对她的这一片真情,也当含笑九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