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者简介:刘禄曾,南京军区原装甲兵后勤部纪检处处长艾奇同志遗孀。1928年12月出生,1956年2月入党,参加过抗美援朝战争。
上世纪40年代末期,在帝国主义列强铁蹄下生存的大上海上空出现了明朗的天,千千万万青年男女在满街欢送的腰鼓声中,纷纷奔赴革命队伍。我就是其中一员。
我毕业于东吴大学法学院,投笔从戎,本想成为解放军文工团的一员。但因家庭出身不好,没能如愿。翌年,朝鲜战争爆发,战场上抓到的美国俘虏在语言上无法沟通,缴获的战利品难以识别,急需一批翻译人才。我因有一定的英语基础,就满腔热血地报名参军。
初试锋芒
一个滴水成冰的寒冷夜晚,我随大队跨过鸭绿江。行进在朝鲜国土上,阵阵硝烟扑鼻,遍野火光耀眼,脚下一片瓦砾。我们曾睡在先头部队几天前挖的防空洞里,洞里一根稻草也没有,只能席地而躺。涂着星条旗的飞机成群地呼啸而过,疯狂得几乎贴着地飞,沿路扫射着,就连一匹马都不放过。我平生第一次见到如此狂轰滥炸、血肉横飞的场景,吓得全身发抖。
在朝鲜中部一个叫球场的山区村镇,我被分到志愿军第九兵团政治部敌工部,任英语翻译。首先接触到的是缴获的大量美军军事文件和宣传品,要求用最快速度翻译成中文。我不懂军事用语,便夜以继日突击学习,很快适应了工作。
不久,一批批美军俘虏被押送来,每批在兵团部滞留不得超过3天,初审后再分类押送到志愿军总部俘虏管理团。开始我只当翻译,俘虏多后就得各自为战。一个上海小姑娘,以堂堂军官身份,出现在被俘的美军面前,那是什么场面?
一个美国兵在接受审讯时哭哭啼啼,我就给他讲俘虏政策。我启发他:“你为什么要离开自己温暖的家,来到太平洋的这边,破坏别人的家呢?”入情入理的言语,使他很快就交待了问题。对待黑人士兵,我就利用他们的种族矛盾心理,晓之以理,让他们监视俘虏。他们表现好时,还发几支香烟,以资鼓励。有个俘虏在初审时油里油气,得知他是因犯罪判刑来朝鲜抵刑期时,我就非常严肃地发出警告:“你在国内犯的是小罪,来朝鲜屠杀人民是大罪,人民的法庭是要重判你的!”听到这些,他立刻低下头,规规矩矩地立正回答问题。一个被俘的飞行员傲气不减,答非所问。我说服一名被俘的韩国士兵对他看管教育,他态度改变了。从此,每次都毕恭毕敬,老实回答问题。经过一个时期的审俘工作,我觉得自己成熟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