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枪的匪徒们用枪托砸开了厚重的车窗玻璃,随即翻窗冲入了列车,命令乘客们立刻下车。然后,他们便开始搜罗财物和行李。一等车厢中有个叫罗斯曼的英国人,对持枪匪徒进行了莽撞的反击。据鲍威尔回忆,“罗斯曼愤怒地拿起桌子上的茶壶砸过去”。土匪举枪便打,罗斯曼倒地身亡。
死亡震慑了头等车厢中的几十名外国人,他们再也不敢有任何反抗之举,乖乖地走出车厢。鲍威尔的旅行袋中携带了一支自动手枪,同车厢的法国人柏茹比手中也有一支左轮手枪,他们主动缴了械。土匪们对于这样的合作态度显然非常满意,缴械者获得了特别的优待——别的男女乘客只能穿着睡衣、赤足被赶下车,鲍威尔二人却被允许穿好衣服鞋袜。
“蓝钢皮”上的20名乘警,在枪声响起的时候就已经逃之夭夭。
一些土匪端着枪看守下车的乘客,其他人继续洗劫列车,旅客的行李、邮车的邮包,车上配备的床垫和毛毯,无一幸免,一个土匪甚至将车上的电灯泡也卸下来,塞满了口袋。
乘客们以为,这伙歹徒的目的仅仅是求财而已,未曾想到,自己才是这场突如其来的劫掠的最终目标——除了趁乱逃脱者之外,所有中外乘客都被要求排成单行,沿着一条干枯的峡谷向山中进发。
列车被劫的事发地是距离临城站3里的沙沟山。负责驻防临城车站的山东第六混成旅一团一营营长万伯龙很快接到了报告,立刻率部追击。6日10时左右,军队追上了绑匪的队伍,双方发生了交火。
但是军队的士兵很快明白,他们枪口直接对着的并非匪徒,而是被推到阵前当“人肉盾牌”的人质,那些外国乘客们还挥舞着白色的毛巾,表示“别打”。投鼠忌器的万伯龙只能下令停火,眼睁睁看着绑匪裹挟着人质遁入深山。
被劫的人质到达了终点,绑匪的大本营——山东枣庄抱犊崮。他们被劫的消息迅速传开,震惊世界。人质共有外国人39人,被称为“洋票”,中国人30人,被称为“华票”。
“利在津浦”
盘踞在抱犊崮的绑匪自称“山东建国自治军”,其头领名叫孙美瑶,官衔是“山东建国自治军第五路军总司令”。
如今的抱犊崮是一个森林公园,风景如画,游人如织。若不是山脚下那块描述劫车往事的石碑提醒,没有人会想到当年就在这里曾发生一起轰动世界的大劫案。
孙美瑶当年只有25岁,和市井小说中描绘的满脸横肉、神色凶恶的江洋大盗不同,他面目白净,颇有几分书生相。
前山东省枣庄市文史委员会副主任赵文林介绍,孙美瑶共有兄弟五人,他是老五。孙家原本是个殷实之家。但孙美瑶年轻气盛,结交甚广,朋友中不乏绿林中人。当地官府认定孙家“通匪”,以此反复敲诈索贿。一来二去,惹恼了孙氏兄弟,孙美瑶和大哥孙美珠索性真的到抱犊崮落草为寇了。
凭借相对雄厚的财力,孙氏兄弟的队伍很快壮大。
1922年,孙美珠在行劫傅家庄时死于山东第六混成旅的枪弹之下,孙美瑶成为了新的首领。
为报杀兄之仇,孙美瑶对傅家庄采取了报复行动,绑架了傅家庄的大财主赵荣廷。岂料这一下捅了马蜂窝,赵家财大势大,直接找到了山东督军田中玉求援。田中玉马上派兵围住抱犊崮,并下了死命令“拿不下来,军法从事。”
孙美瑶的大本营危在旦夕。不过,赵文林告诉记者,其实田中玉的军队并没有围住孙美瑶的主力,只是堵住了通往抱犊崮的大路。孙美瑶的主力早逃到了包围圈之外的山上。但是土匪队伍还是倾向于在自己比较熟悉的地区活动,抱犊崮的地形又十分有利,孙美瑶等人不甘心放弃自己的老巢,他率部袭击了官军的一个司令部,想要引围困抱犊崮的军队前去救援,但是力量对比悬殊,毫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