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丁对此事忧思重重。那天因医生、护士为麦加检查身体进进出出打扰,我们的谈话断断续续长达几小时。艾丁如鲠在喉,一吐为快,讲完后用面巾纸揩擦头上虚汗,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了。
这时,麦加说,这件事在饶漱石问题发生时,老艾同我简略讲过,没有这样详细。当时他说这是件不该知道的事,可能会惹祸被抓起来,让我心中有数。
我不解地问,当时知道实情的人不止是你,大家都没有出来讲话。艾丁歪躺在沙发上扬起头说,中央文件下达后召我们去学习,揭发问题,大家按文件口径讲,谁敢讲真情,那岂不是自投罗网吗?常委会由陈麟章(原华东局办公厅秘书室主任,后来接替艾丁担任饶漱石政治秘书)作记录,案发后会议记录簿和发给中央的电报原稿都收交送专案组了。
艾丁讲完这件事全过程,异常沉重地含着热泪说:“饶漱石冤案,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的,我是看不到了。待到真正能‘实话实说’的时候,拜托你把我的这些话公诸于众吧”。
这次谈话后时隔两年,2008年6月麦加同志病故。2009年初夏,我在书摊上购得香港大风出版社出的原高岗秘书赵家著《高岗在北京》一书,书中说“高饶反党联盟”是乌有的事。我急忙去华东医院准备给艾丁同志看。踏进病房,见艾老身上插满管子,我以为他在治疗,在留言簿上写了一段话,请护士待后转达告。护士告诉我艾老已昏迷,恐怕难醒了。我走近病床见艾丁同志脸庞消瘦,眼眶下凹,已变形。8月去世。
看了《炎黄春秋》刊载的《知情人谈饶漱石》一文后,我感到艾丁晚年谈话,应该公诸于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