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华侨越南军人的战争回忆》：
那年我被从越南南方调了河内，按照命令教导越南部队学中国话。这时，越南各地华侨不断从四面八方涌入河内，然后向北方进发，进入中国广西。我穿着一身越南正规军军服，扛着中尉肩章，但心里依然惦记着在西贡的家人。我是第三代华侨，家里在南越堤岸华人区做杂货生意，在高中时加入了越共南方游击队，1975年越战结束后复原回家，三年后重新穿上军装。
现代人非常难以理解那种战争时代的痛苦，一个军人意味着长期存有等待死亡的心情，如果死的痛快，还真的不如死掉。人们都说死而后生，但长期战争这种心情轮回多次，剩下的便只有死心踏地去宰杀别人了。许多人以为当兵的会善心发现，那只会发生在新兵身上，一旦你杀多了人就会想杀更多人，只是谁都不会这么说出来。我作为一个华侨，看到过越南人杀害自己华人同胞，看过杀柬埔寨人，但出于党性我必须让我心中接受这一切。作为一个党员，我有一切理由服从上级命令，最终我根本不再把自己当成人，而是一件革命武器了。
后来，在凉山我投入了组织突击队的任务，我们安排成班或成排编制的部队化妆成中国士兵，待命出发。我们在党旗下宣示每个人都要为杀敌流尽最后一滴血。这时华侨难民正处在高峰，许多部队都被派去管理这些难民，常常有搜刮难民的事情发生。大部分华人都是讲越南话的，但他们依然被当成中国人驱赶，而我对他们格外凶狠，因为我必须让其他越南同志觉得我是真正越南人。
一天夜里，我们一个班化妆成中国军队前往中国阵地，我领头来到一处哨卡，说是要来接“首长”，结果把那个不是首长的指挥官当场击毙，然后冲入战地医院杀害了不少医护人员和伤病员。当我把一个护士揪头发拉到自己脚下时，她不断发抖，让我感到她似乎是我一个姐姐的样子，最后我用枪托打晕了她，给她一条活命。结果我这个行为被告发，最终我被迫接受处分，将功抵过，被罚迁回原籍劳动改造。
